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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打包準備離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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芽雀果真到司衣坊給太後娘娘準備素衣了。

她在被皇帝看重之前,一直在司衣坊當打雜漿洗宮女,此時故地重游,身份已然不同,那司衣坊的掌事尚宮看到她,已是笑臉相迎,“芽雀姑娘今日怎麽想到過來看我們了?有什麽需要的,盡管吩咐,我給你備上的,絕對精良制作。”

芽雀一笑,“料子要最好的,其它都不需要了,款式最簡單的素衣便是。”

“素衣?這是哪位主子要用呢?”司衣尚宮一頓,來這裏點衣物的哪個不是要花紋精細雅致的,哪裏有人會主動要素衣的。

芽雀正要說話,兩位宮人忽然風風火火地走過來,直接將芽雀擋在了一邊。她們看著尚宮,神色傲慢,說道:“寧尚宮,娘娘要的金絲繡裙準備好了嗎?”

寧尚宮一看來者,更不敢怠慢,連忙笑道:“早已準備好了,正準備讓柳蘭送去呢,柳蘭,還快點不將娘娘要用的衣物奉上來!”

一個樣貌平平的小宮女掀起簾子,一邊應著一邊捧著新做的衣物,忙不疊地出來了。芽雀立在一邊,看著那兩個宮人領著柳蘭又風風火火離去。

等她們走遠了,寧尚宮才向芽雀笑了笑,“這是麗妃娘娘的人,我這小小的尚宮不敢怠慢,芽雀姑娘不會生氣吧?”

“自然不會,麗妃娘娘的兄長乃邊疆大將軍,護國有功,自然是不能怠慢了。”芽雀好脾氣地微笑,“尚宮姑姑,這幾套素衣樣式越簡單越好,料子夠好就可以了。過幾天我再過來拿。”

“怎麽能讓芽雀姑娘親自來拿,到時我會讓小宮女給你送過去。”

芽雀連忙推拒,說道:“我得親自過來拿,別人做事我不放心。”

寧尚宮也就不堅持了,拉著芽雀問長問短,一時不肯放芽雀離去,芽雀也不好直接轉身離去,只好與她嘮嗑了幾句。

待了一會兒,外面忽然傳來哭唧唧的聲音,寧尚宮起初不在意,後來那哭聲越發淒慘起來,她越聽越不對勁,只好對芽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“我出去看看,不知是哪個不懂事的小蹄子堵在門口哭了。”

寧尚宮到了門口一看,卻是剛才跟去送衣物的柳蘭,正捧著那被揉得亂糟糟的金絲繡裙坐在石階上哭,發髻散了一半,半側臉頰印著觸目驚心的紅印。

這金絲繡裙是寧尚宮親力親為制作的,花費了不少時間,現在看到被糟蹋成這個樣子,不禁一陣心疼,語氣嚴厲地說道:“怎麽回事,這麽一會兒功夫就成這腌漬樣兒了?!”

柳蘭見主子出來了,一下子撲到她腳下,哭道:“麗妃娘娘不喜這繡裙,罵我們把什麽破爛貨都能呈上來,還打了我一巴掌,我……我心裏不服氣,又不敢見您,只好坐在這裏哭了!”

“你在這哭還有理了嗎?還不快起來,讓別人看像什麽樣子!把裙子給我,滾到後院洗衣,今天不把那一籮筐的布匹重新洗一遍,不準吃飯!”寧尚宮訓斥了她一頓,然後拿過那已經揉得不像話的繡裙,眉毛緊緊皺起。

柳蘭依舊委屈,但也不敢再挑起主子的火氣了,哭哭啼啼地跑到了後院。

芽雀立在後邊,微微嘆了一口氣,這麗妃娘娘果然是改不了這惡劣脾氣了,甚至有變本加厲的感覺,幸好當初沒有被發配到麗妃宮裏去,而是到了永寧宮,遇到了美麗溫柔的太後娘娘。芽雀一想到史簫容,才意識到自己出來太久了,連忙跟寧尚宮告辭,寧尚宮依舊皺著眉,看著芽雀,“讓你看笑話了啊,不過麗妃這次也是太挑剔了,真不知道什麽樣的衣裙能夠令她真正滿意。”

芽雀也嘆氣,“麗妃娘娘是難伺候了點,尚宮姑姑忍一忍吧,平時我們看到她,也是要繞道走的。”

見芽雀理解自己,寧尚宮感激地看了她一眼。

芽雀走出司衣坊,猜測皇帝陛下看到這些素衣時的表情,不禁笑意彌漫上眼睛,腳步都輕快起來。

一個轉角,剛嗅到初秋早桂的清香氣,一道清脆的聲音忽然叫住她,“這不是太後娘娘身邊的芽雀嗎?什麽事情讓你這麽開心啊。”

芽雀連忙頓住腳步,收斂了臉上的笑意,一時有些頭疼地看著立在前面的長腿美人兒,行禮,“見過婉儀娘娘!”

她心裏有數,皇帝對這年紀小小的少女妃嬪不像對其她妃嬪一樣無感,因此得罪誰,也不能得罪這小美人兒的。

蔻婉儀手裏抱著小兔子,很歡快地跑到芽雀面前,笑嘻嘻地問道:“說來聽聽嘛,什麽好事情啊?”

“回婉儀娘娘,奴婢剛才只是想到太後娘娘終於醒了,高興而已。”芽雀低頭,不卑不亢地答道。

蔻婉儀“唔”了一聲,“你對太後娘娘還是挺關心的啊,我問你啊,太後娘娘蘇醒了,皇帝陛下怎麽不請太後家人回宮看望她呢?”

芽雀不疑有他,說道:“太後娘娘剛醒,情緒不宜太激動,因此暫時不見家裏人。要等過段時間吧。”

“原來如此,好了,沒事了,你回去吧。”蔻婉儀問完自己就先走了,芽雀有些不太懂地看著她高挑的背影,怎麽感覺這“原來如此”裏含著失望呢?嗯,以她在宮廷沈浮多年的經歷,這其中一定有問題!

芽雀把這個小小的問題記在了心裏,然後繼續往前走。

回到永寧宮,一切都很正常。芽雀輕松地撩開簾子,踏進去,看見史簫容正立在書櫥前面,一本一本地將書冊往一只箱奩裏裝,芽雀頓時有些發楞。

史簫容輕輕吹去書上的灰塵,轉頭,看到楞在門口的芽雀,隨意問道:“回來了?素衣的事情吩咐好了嗎?”

芽雀一臉討好地笑著走過來,“太後娘娘您吩咐的事情,當然是要辦好的。”她眼睛一轉,看著那收拾得差不多的箱奩,“太後娘娘,您這是……”

“你先不要動,我自己來。”史簫容見她要湊上來搭把手,連忙叫住她,“這些書我自己來收拾,你幫我準備衣服就好。”

史簫容朝沈甸甸的黃花梨木衣櫥那邊點了點下巴,“原先的衣物太花俏華麗,不適合,你把它們整理一下,挑些合適的,讓人送出去給靈兒,其餘不合適她穿的,就先放在一個包裹裏,以後再說。”史簫容說到這,看了看芽雀,“如果有你喜歡的,也盡管挑去。”

芽雀感覺自己腿又有點軟了,太後娘娘是認真的,看這架勢,好像恨不得明天就搬走,事情要大條了,她抹了抹額頭的冷汗,幹巴巴地說道:“太後娘娘說笑了,奴婢怎麽能穿您的衣裳呢!”

“唔,那就先放著。妝臺上的釵簪環飾我也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,你挑幾支去,送給底下的宮人們。”史簫容將最後一本書冊放在箱奩裏,啪嗒一下扣上,舒了一口氣,“總算收拾好了。”

芽雀有些膽戰心驚地看著那箱奩微微晃動的銅色扣環,心想要不要立刻通知皇帝陛下,這是一個問題。

她一邊硬著頭皮折疊著手裏的衣裙,一邊用眼角餘光看著史簫容起身,她走到坐榻前,用沾了清水的絲帕輕輕地細致地擦洗著棋具,看來這副寶貝棋也打算打包帶走了。

史簫容擦得氣定神閑,神情悠然,芽雀卻快要急哭了,她忍不住了,放下手裏的衣物,一個撲通,朝史簫容腳邊的椅子撲過去,然後跪在了她面前,一把抱住她的雙腿,“太後娘娘,您真的打算離開永寧宮啊?!”

史簫容被她嚇了一跳,再低頭一看,芽雀已經哭得梨花帶雨,“太後娘娘,我舍不得你啊,你千萬別去那什麽破廟啊,別丟下我們不管啊……”

什麽臉面,什麽自尊,統統不要了,小命要緊!

史簫容猝不及防,手裏的絲帕滑落在清水瓷盆裏,那黑白分明的棋子沈在水底裏,粒粒圓潤。她將手伸入清水裏,抓起一把棋子,心裏才稍稍穩定下來,等芽雀哭得差不多了,才問道:“為什麽這麽說?之前你不是答應得好好的嗎,這會兒怎麽攔著我了?”

芽雀抹了抹眼淚,急切地說道:“那是奴婢以為您是開玩笑,準備氣氣皇帝陛下的!哪裏想到,您還來真的了!”

史簫容還要說些什麽,那簾子忽然被一把掀開,高大的熟悉身影已經進來。

尚未看清來者是誰,但膽敢擅自掀開這間屋子門簾的人還能有誰。史簫容已經變臉,厲聲訓斥道:“好不懂規矩的宮人,今日你便罰跪此處,膳後再起!”

芽雀嚇壞了,臉色一白,淚痕猶在,心想太後娘娘怎麽變得這麽兇啦!她趕緊趴伏在地,小心臟砰砰地直跳,卻不知史簫容的心此時也正砰砰直跳。她木著一張臉,立在棋榻邊上,努力鎮定下來,同時飛快地想著措辭。

那進來的人立在門口,聽她訓完了,才笑道:“今日脾氣怎麽這麽大?芽雀不懂事,惹你生氣了?”一邊說著,一邊邁步朝史簫容走去。

芽雀一聽那聲音,頓時明了,敢情是皇帝來了!太後娘娘這反應也太快了,不得不服,可憐自己了,夾在這兩人之間,成了炮灰。她抹了抹辛酸淚,繼續跪著,但心裏已經不那麽害怕了,皇帝此時出現得好極了,他自己先發現了,也就不需要她背叛太後娘娘去向他通風報信。一個難題就此解決,芽雀心中一喜。

史簫容方才罵得情急,險些喘不上氣來,此刻僵立在原地,平緩了一下心情,眼睛一轉,裝滿書冊的箱奩,還有滿床的衣物,收拾了一半的衣箱,還有那空蕩蕩的銅鏡妝臺,怎麽看都已經瞞不過去了,她一邊想著措辭,一邊暗罵這皇帝竟敢如此明目張膽頻頻隨時出現此處,不然她也不會疏忽大意到如此地步!

看來芽雀抱怨的是對的,皇帝的出現總讓人防不勝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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